林一枝

【双花】鲜血着锦（5）

拜张佳乐所赐，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孙哲平学会了清晨起床奔赴战场，和提着环保袋的阿姨大妈们争相挑选新鲜食材。

他今个儿醒得早，洗漱完毕后瞥了一眼客房，张佳乐的房门仍旧紧闭着，门缝下露出一线黑漆漆，似乎有埋在被褥间贪睡的嫌疑。

单单从昼伏夜出这一点来看，的确是个合格的吸血鬼。

孙哲平当然萌生过上前几步推开门看看的想法，不过求生欲使他退却了。张佳乐虽说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好面相，是个上能翻屋顶下能入厨房的五好青年，只是不知暗地里又尝过几等几品鲜血滋味。

念及此处，孙哲平不知怎么就有点不快。他经过冰箱照例是揭了一张便签，提笔唰唰写上一段话，贴在餐桌正当中，换了鞋就出门去。

他把自行车停在菜市场门口，迈腿走进时心里其实还混沌着，也不清楚要买些什么。张佳乐估计是活得久吃腻了番茄，变着花样折腾，连带着孙哲平连续几天也跟着吃全素宴。

他看见一辆停在门口的冷冻车，当即决定去海鲜区逛逛。

事实证明他的决定完全正确。

时候尚早，海鲜区里顾客寥寥，摊主忙碌着搬运新到的河海时鲜，海水腥气染上冰块。孙哲平也悠闲，单指挑着提篮在成行的摊位前一阵走马观花，看不出食材好坏，就看那点热闹。

他晃悠到一家摊位前，忽然看到一排青壳的虾，于是停下了脚步准备挑拣一番。

摊位前有个年轻人也在看虾，手揣在口袋里没舍得拿。孙哲平在他身旁站定，两人都没有说话，只是沉默着观察时而挣扎两下的活虾。

摊主不在，也没注意到这两位潜在客户。孙哲平看厌了，袖口捋起来就直接上手，捏起一只犹有活气的鲜虾。

那只虾也是个刚烈性子，宁死不屈地在他手掌上蹦哒了一下，忽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带着咸涩气味的弧线，不偏不倚摔进年轻人的口袋。

年轻人原先正望着青色的虾出神，手背碰到一件冰冷冷的活物，顿时是一惊。他本能后退一步，手忽然极快地一收一拆招，将那虾牢牢按住脊背。他朝孙哲平递过来，微笑很含蓄:“拿好。”

孙哲平接过这只虾。年轻人看他翻来覆去地捯饬，好心提醒:“这虾其实还算不错，壳是石青色，能到现在还活着，应该是新鲜的。”

孙哲平看它一眼，又看年轻人:“你很懂行?”

年轻人兜帽里的苍白脸颊立时飞起绯红，他不太好意思地摆手:“喜欢吃，所以了解过一点。是我的前辈教的，他也很喜欢。”

孙哲平侧身一让留出半步空地。

“能不能请你帮个忙?我正好也要买点回去。”

年轻人很好说话，当即答应下来。他的手终于从口袋里探出，交错在青虾白冰之间很像一道风景。

年轻人约摸十七八岁，正是爱说话的年纪，一边挑拣一边便和孙哲平搭起话来。他问:“是自己一个人吃?”

孙哲平摇晃空提篮:“不，家里有人要养。”他没提那张嘴恐怕还很难填饱。

年轻人举起一只虾对着光看，观察通透虾体和埋在其内的浅浅黑线:“是室友?”

“是……”

孙哲平对于描述他和张佳乐的关系着实斟酌了一会儿，可他偏偏又不是个喜欢钻研小细节的人。

于是孙大少富有霸总气势地单方面敲定。

“是我对象。”

无奖竞猜，明日揭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