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一枝

【双花】鲜血着锦（7）

*含有新人物

孙哲平和张佳乐面对面坐在餐桌边。

“骰子还是猜拳?”张佳乐两指间捏着一粒象牙白色的骰子。

孙哲平无所谓，遂了他的赌桌愿望。比大小结束，孙哲平以微弱的一点优势取胜。

张佳乐不服:“之前没说谁输谁洗碗。”

孙哲平瞥他:“那换种玩法，扳手腕?”

张佳乐二话不说进厨房去了。

孙哲平靠在沙发上，半个身子陷进去，优哉游哉地看晚间新闻。张佳乐系上粉红围裙在水池边擦洗碗碟，留一只耳听他这边的动静。孙哲平接连跳了几个台，然后听见张佳乐提议看某某电视剧。

“那都是给恋爱期女生看的。”孙哲平哼了一声，对此表示轻微不屑。张佳乐却觉得新鲜，隔空跟他辩驳两句，后来又因为一场女主角的哭戏而安静下来，把台词一个字一个字听进耳朵里，然后问他:“他们不是朋友吗?”

孙哲平忽然觉得有必要给吸血鬼普及一下当今恋爱观:“表面上他们是朋友，但我们都知道这就是他妈的爱情。”

张佳乐拱手受教:“原来如此。”之后继续拿着抹布和钢丝球涮涮洗洗。

孙哲平的注意力却没有就此定格在青春偶像女主角的泣颜上。他记得今晚是个满月天，月亮却迟迟未爬上山头。视线越过窗外的灌木丛，一簇羽状阴影匍匐在地，随夜风轻微摇晃。

他叫住张佳乐：“你们吸血鬼遇上满月会怎么样？”

张佳乐洗干净了手，正抖着手上的水滴，脱手套时仿佛拢了一只白羽毛的鸽子：“没怎么样，我再怎么也是纯血种好吗，不至于碰上异常天数就失心疯。”

他大大咧咧走过来，把围裙往孙哲平脸上一盖，安心坐在扶手上看电视，相当津津有味。孙哲平扯掉围裙反手就挂上他脖子，拍抚平整：“小朋友，口水巾要学会自己系。”

年龄未知的年轻吸血鬼先生俯下身来，亲昵地额头抵上额头，忽然笑起来。孙哲平被他这么一亲密接触，手本能地抬起来想要推开，结果中途却冰雪消融，化解成了轻柔的抚摸。

张佳乐的手指轻轻描摹他的锁骨和脖颈。那双眼睛像是盈着一轮深红血色月亮，妖冶地绽放出烧灼身心的业火。孙哲平仰视着他，不知为何就着了魔一般，只注视着他一张一合的双唇出神，全然听不见身外之物的声响。

窗户忽地一阵战栗。一阵极冷的风不合时宜刮起来，把两人间全部的暧昧气氛吹散了。

今晚的满月升起来了，是个极其明亮的澄黄澄黄的月亮。

好梦难做，张佳乐出戏也快，跳下来定定守在门旁，孙哲平心中暗骂一声，却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。

窗户被吹开了，玻璃心惊胆战摇晃着没敢碎。只有风继续放肆着公然登堂入室。

张佳乐站那儿突兀地一笑，笑得又是诡异。他低下头慢悠悠整理衣角的折痕和褶皱，仰起头快步踱到窗口，瞳孔中的血红忽然被无限放大。

“出来吧。”他说。

紧接着，从没有被月光照亮的黑暗处走出一个身影来。

那个人背光而站，面容一直笼罩在阴影中，直到转身时，孙哲平才得以一睹真容。

年轻人单膝跪地行效忠礼。

“前辈。”邹远说。“我来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