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一枝

【双花】鲜血着锦（8）

张佳乐干笑两声：“来的有点不是时候啊。”

难得烧一把火就这么硬生生冷醒了。

邹远急忙解释：“我什么都没看见！真的！我是知道前辈在这里就立即赶过来了！”

孙哲平被张佳乐拦在身后，双臂抱在怀，就瞅着这俩要怎么整一台戏出来。他忽然识出兜帽下被月光照得雪白的脸庞，指着邹远说：“你不是今天早上那个——”

不是早上那个教他辨认虾的年轻人么。

邹远兔子似的后退半步，仰头再细看孙哲平，也是一惊，没料到世上有如此之巧的事。他看两眼张佳乐玩味的神情，又看孙哲平，慌慌忙忙不知道作何解释，情急之中脱口而出：“哥夫好！”

张佳乐原本绷着脸不作声，这时终于给他逗笑了，伸手敲他脑门一个爆栗：“哥夫个鬼。”

邹远会意，立即又改口：“嫂子好！”

这回是孙哲平脸上挂不住了。他咳嗽两声装作没听清，把阳台窗推开，吹进室内一阵凉爽清风，把准备好好叙叙旧的两人吹个透心凉。

“进来坐着聊，还是你们俩准备就这么干站着站一宿？”

——算是各打五十大板了事。邹远拘谨着走近两步，但张佳乐却显得很高兴，扬起眉毛神采飞扬。他经过孙哲平的时候还捅他一手肘，抓起袖子掩饰窃笑，在他耳边悄声重复：“哥夫？嫂子？”

孙哲平白他一眼没理会。他回身就坐到客厅正当中，单手支棱下巴看这位不速之客。

“你们俩，谁先来解释？”

邹远进了客厅后就脱下了兜帽，室内吊灯光是橘黄暖色，他也像是从冬天苏醒过来。他端端正正坐在一张椅子上，双手叠放在膝上，比小学生还乖巧。张佳乐在孙哲平家混熟了，招待起来有种反主为客的错觉。他迈开轻快步子先去冰箱拿了一瓶可乐，拧瓶盖时发出噗嗤的一道气流声。仰起脖颈咕咚咕咚灌下几口，张佳乐拿手背抹嘴角，开始陪审。

他先是拍邹远的右肩，后者猝不及防缩了一下，让他扑个空。张佳乐撇撇嘴：“邹远，是我同类，也是我后辈。”

邹远含蓄地朝孙哲平笑，依旧是挺温和无害的。孙哲平看了张佳乐又看他，怎么吸血鬼都是一副德行，最近流行披着羊皮扮猪吃虎吗。

邹远开口：“我原先不是吸血鬼，相对没有那么强烈的畏光反应。”他间接阐述了为何能在白昼时分出没的原因。

孙哲平倒是起了疑。他把白瓷茶杯推过去，目光紧逼接踵而上：“‘原先’是什么意思？”

邹远坦然望向他：“就是字面意思。”

孙哲平若有所思着哦了一声，转向张佳乐开火：“你咬的？”

本来只是句不知轻重的调侃，张佳乐却没有意料中的反应过激。他按住双膝直起背，目光也淡然：“真要这么说，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
孙哲平不说话了，就死死盯着他看。张佳乐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姿势望过去，视线在半空中激烈碰撞交火，只不过是无声的。

邹远发觉这气氛似乎有些诡异。他试图解释：“前辈是迫不得已——”

“邹远那时受了伤。”张佳乐不慌不忙借他的话头继续，他面部依旧很平静，只是双手握拳，手背上隐隐凸显起了青色血管。“我问他想不想活下去，他答应了。”

孙哲平发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，好像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是一剂定心丸，能安抚他相信这一切。张佳乐又看向邹远，笑着耸肩膀：“其实我也不知道对不对······但还是这么做了。你看，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我亲爱的后辈吸血鬼，邹远1号。”

邹远颔首承认。他想向孙哲平澄清，于是抓紧时机又补充发言：“我很感谢前辈给我这样一次机会，毕竟——”

“毕竟作为一个猎人生活不易。”张佳乐边说边点头。“邹远之前就是干这一行的，我跟他说睡一觉就好烦恼全忘掉，好了，现在已经是全新的邹小远了，是吧？”他看邹远，后者可着劲儿点头，力图让孙哲平相信他的确并不是被张佳乐凌虐的无辜儿童。

这师徒俩一捧哏一逗哏的硬是逗乐了孙哲平。他也附和着笑两声，然后正色，一拍扶手当惊堂木：“好了好了，听你们瞎扯，权当放屁。”

张佳乐见他这副熟悉模样，终于卸去了那分戒备神色，高高兴兴过去拉他小手：“平平哥，今天夜宵吃么？”

孙哲平也轻松许多。他点一点头，立时手边便放飞了一只名叫张佳乐的鸽子，扑棱棱往厨房飞去。邹远也站起来，在他面前停住，试探着询问：“我也能去吗？”

孙哲平挥挥手随他俩去。他也准备到厨房凑个热闹，忽然看见厨余垃圾堆里的一摊虾壳。

孙哲平复又抬头看邹远，眼神暗了一暗。

*比较主线的剧情开始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