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一枝

【双花】鲜血着锦（9）

*设定：吸血鬼不可以肌肤直接接触十字架。

09

张佳乐的厨艺，就算是再挑剔的美食家也理应退一步点个头致敬。更何况今日用餐的又添一位新客人，饭桌上气氛不多时就炒得火热。张佳乐自作主张开了孙哲平的红酒，跟邹远碰杯，对话内容录下来可以编一本鲜血替代物的食用指南。孙哲平以人类储备粮的身份坐在两位吸血鬼之间，倒也不觉得奇怪，听着还挺新鲜。

“来这里准备做什么？”张佳乐夹了一筷子菜。

邹远有些无奈地笑：“知道前辈在这里后我就第一时间赶来了，还没考虑。”

“一个接一个的，还以为我最近身价又涨了。”张佳乐把腿架到对面的座椅上，手指无意识摩挲起扶手，“知道你乐哥市价多少吗？这个数。”他比划一个数字，表情有意做得特别浮夸。“换作黄金能给我塑一座小金人，那该多好。”

孙哲平又是皱眉：“你正在被追杀？”他好像忘了先前张佳乐入住时提到过的身份了。

张佳乐冲他竖拇指，奖励小红花一朵：“对，猎人特别喜欢我，没办法的事。”他学外国人耸耸肩膀。

“为什么？”孙哲平追问。

张佳乐没正面回答，先伸手向他要续杯服务。待孙大少降尊纡贵亲手给他斟满玻璃杯，他这才不紧不慢开了口：“我拿了一件他们特别喜欢的东西。”

“我就是出于喜欢，你说为了这种小东西至于漫天发布告追杀我吗？我怀疑，他们这里有问题。”他指指自己太阳穴，敲起来声音很清脆。

张佳乐说起来轻描淡写，这本身就有问题。孙哲平第一时间目光扫过去看他胸口：“你拿的是什么东西？”

好端端的，一个吸血鬼非要掠走的物件必然不是凡俗，而且十字架与吸血鬼完全不可兼容，谈何想要与喜欢。

“说好听点叫徽章，说不好听了就是一小装饰品，号称纯银又怎么样，根本转手不出去。”张佳乐见他目光仍旧逡巡着不肯离去，也很坦然，拉开风衣给他看。夹层里果然有一件十字形的小饰品。毫无疑问是某个猎人视若珍宝的十字架。

“想要看的话，你自己拿。”张佳乐稍稍挺直了背，仿佛是做好送上门来的心理准备。他舔了舔嘴角微微地笑，风衣贴紧胸膛勾画出他的流畅腰线。

孙哲平不是柳下惠，说坐怀不乱简直可笑。但他演得一出好戏，煞有其事地挽起袖子，手指从领口缓缓滑到胸前，有意在某个地方停下，轻轻摁了摁：“你就这样贴身戴着？”

“只要不直接触及肌肤，和普通的小挂件没什么两样。”张佳乐也配合他演戏，装作无事发生。孙哲平手探进口袋，两指夹住慢慢取出来。他托在掌心看，的确是一枚精致的胸针。十字架在灯下流转银色光泽。张佳乐问他：“你信上帝吗？”

“无神论者。”孙哲平说出口。

张佳乐爆笑。

“求神是没有用的。”他举起酒杯，孙哲平与他碰了碰。张佳乐一饮而尽：“所以我选择享乐主义。人生苦短，及时行乐。”

“听说你们吸血鬼是永生。”孙哲平指出盲点。

“没有人是永生——我是说，没有人！”张佳乐脸上渐渐生起酡红，在他那张脸上分外明显。他不像是品酒，而是牛饮。“永生那么好的话，我犯得着去招惹猎人吗？你说是吧邹远？”

邹远想要过来扶他：“前辈你真是，又喝多了。”

“我拿个胸针怎么了！”张佳乐伸手要去抢孙哲平手里的十字架，忽然渐渐哑了嗓子。他又低声说了几句，后面的话，已经听不清了。

孙哲平知道是时候哄孩子睡觉了。他先是跟邹远简单交代几句，然后把十字胸针在张佳乐眼前晃了晃，催眠术似的。孙哲平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重复：“我替你收着，想要的话，随时来找我。”

这一招对张佳乐果真见效。他慢慢平静下来，阖上眼双手交叠在小腹，看样子仿佛真要长眠而去。孙哲平费了好一番功夫把他拖到沙发上，一条空调被跟裹尸布似的披在身上。邹远在旁边还是有些慌乱无措：“这样真的好吗？前辈他······”

“晾他一天就没事了，”孙哲平一副过来人的姿势指教他，“再不济，用冷水泼，拿那个小十字架烫他，不醒我是他孙子。”

邹远低垂下眼，算是吃了他的孙氏定心丸。

他走过去给张佳乐掖被角，微微弯腰时，忽然从口袋中落下一件什么，摔在地上清脆得很。

孙哲平转身看过去，张佳乐仍是昏睡着，邹远慌慌忙忙蹲下身，正准备将那件物什拾起来。

那玩意孙哲平再熟悉不过了，和他手中的这个银质十字架一模一样，如假包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