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一枝

🌸双花🌸

乐在其中

【双花】蓝染(中上)

*轻微恐怖元素,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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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交在日垂西山之前堪堪停下。孙哲平被轻微的震动惊醒,睁眼看见旁边的张佳乐正抱着帆布包,衔着根纸棍棒棒糖在玩手机。他把头戴式耳机取下来挂在脖颈上,向孙哲平伸出手:“我们走。”


“到站了?”孙哲平从座位上站起来,没有接他的手,试图拨开尘泥往窗外看出点头绪。车厢里的乘客所剩无几,张佳乐抓住他就往门口走:“太阳要落山了。”


金红色光线从远处散落下来,织成火烧云的天空熊熊燃着。孙哲平虽不知他的话外弦音,好歹也明白一点忌讳,跟紧张佳乐往外走。


他们下车后,那辆巴士依旧睡着了似的横卧在路边。张佳乐摆弄着手机,调出来一张照片里的地图,顺着街巷走走停停。


这是相对偏僻的一个乡间小镇,建筑不高,电线杆拉起高压线,麻雀成群扑过上空,唧唧喳喳洒了满地细碎鸟鸣。


孙哲平和张佳乐仿佛是偶然来访的游客,人生地不熟全靠一副导航。张佳乐晃悠了半天带他又兜了几个圈子,眼看着夕阳就要降到远处山峦下,孙哲平终于有点忍不住了:“你找得到吗?”


“你还不信我?”


“希望尊重一下你的工作,至少带个风水罗盘。”


“我本职又不是天师,”张佳乐转过身撇了撇嘴角。


“那你是做什么的?”


张佳乐挑了挑自己的发尾:“搞艺术的,不是跟你说过我画画很好吗?”


孙哲平比了个手势表示勉强接受这一说辞。


远处突兀响起一声乌鸦的凄厉长唳。张佳乐循着声儿看过去,忽然找到了目标:“就在那里!”


他扬手指给孙哲平看,那里是一栋两层小别墅,阁楼上覆盖着一层朱红的瓦,看起来还崭新崭新的,大概是重修没多久。孙哲平回过头去瞥他一眼:“就是那里?”


张佳乐没说话,迈开步子往前走去,黑黢黢的影子拖曳在脚跟后。


“到了。”


他们站在那栋别墅的门口。张佳乐上前推了推铁栅门,响起咔啦咔啦的一阵嘈杂。


孙哲平又看了看手表,余光瞄到侧门似乎开了一条缝隙。


他看见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走出来,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,对他们这批不速之客面带疑色:“你们找谁?”


孙哲平刚要答话,一抬眼,忽然接到来自张佳乐的眼神示意,于是他会意稍稍侧过身。


学生打扮的张佳乐最后瞥了眼手机,对房主说道:“是张先生让我们先来的。”


中年男人听到他口中的“张先生”终于释然,警惕之色也少有缓和。他悄眼打量下四周,低声说:“张先生……什么时候来?”


“我们先来探探虚实,先生今晚就会到。”张佳乐也看了看天空,夕阳大半已没入远山的影下,风渐渐从午后的燥热向冷清过渡。


“时候不早了,我们能先进屋吗?”


房主听到他的话立即忙不迭点头,接着从腰间窸窸窣窣取下来一串钥匙,交到张佳乐的掌心里:“尽管用,实在是拜托张先生了,拜托了。”


他的神色间透出点欲言又止的压抑,把垃圾搁在门口后又慢慢拖着脚步,退回了偏门里。


孙哲平被门缝吱嘎的声响硬生生逼出了几分寒意。张佳乐手指上挂着先前得来的钥匙,咻咻地转着圈,倒是很得意。他再次望向面前背对着夕阳投下偌大阴影的别墅,对孙哲平道:“走吧。”


两人背起各自的行囊。张佳乐站在门口一把一把试钥匙,不多时就开了大门。


小别墅门前还有一爿院落,虽是荒芜的地方却也没见着杂草丛生的光景,地上零星开着几株蓝色的花簇。张佳乐走进去首先注意到,在路旁蹲下身来仔细观察:“蓝绣球花。”


孙哲平扫视四周:“野生的?”


张佳乐摇了摇头,指给他看另几处幼嫩些的绿色:“那也是,花期未到,还没有长成。”


“现在也不是抽枝长芽的时候。”孙哲平又看了看院子里,满地都是新绿色的低矮的枝条,灌木丛成环抱状,将整栋别墅围起来。四周安静,甚至还能依稀听见植物生长的沙沙声。


看上去的确是个很平常的院子。


 “可是自从落雷事件后,这里已经一年没有人住了。”


院子里只剩下蓝色的绣球花在晚风里摇曳,花团点缀在叶间窃窃低语着。


张佳乐知道他在想什么,先把正门打开了:“进屋说话。”


孙哲平拎着包一步跨进门,张佳乐背过身落了锁。他摸索了一会儿,很快按亮了一盏客厅的中央吊灯。


小别墅内部的装潢风格很简约,先前的主人大概是偏向于复古式,房内有很多有意做旧的部分。孙哲平踩到一块吱呀作响的木地板,也许是天气太过潮湿的缘故都翘了起来。


一楼相对比较空旷,或许也有出自新任主人的手笔。张佳乐也不嫌脏,就近往地板上一坐,开始翻找他的帆布袋。


孙哲平半蹲下来,看着他捏着一沓黄纸符咒,其上的暗红痕迹想来都是朱砂画成的。张佳乐数了几张放在他手里:“拿好,往门和窗上贴。不论是衣柜还是天窗都要贴。”


孙哲平也不多问,立即就去实施。


他借着这个机会细细观察了一番别墅,发现楼梯口的栏杆后有不易察觉的焦黑。因为藏匿在阴影后,故而很难分辨。


孙哲平伸出食指碰了碰,他隐隐约约有个预感,觉得仿佛是火灾遗留下来的痕迹。


他移开注意力的瞬间,那团焦黑的痕迹开始飘忽,忽然如植物枝蔓般攀上了他的手指,迅速往手臂上端蔓延。


焦黑途经的皮肤表面立时传来一阵烧灼感。孙哲平把手抽回来,那片焦黑却依旧不管不顾地往上爬着。手指和手背上的皮肤开始像烧焦了一样失去生者的颜色,逐渐翻起枯朽似的褶皱。


必须得赶紧处理掉。


张佳乐来得及吗?


正当这么想的时候,黑色的痕迹已经覆盖上了手腕。


黑色染上手腕内侧,正将沿着血管继续侵染时,赤红的花朵忽然颜色加深,金红色的花蕊亮起明暗不定的光芒。


与此同时,那片焦黑如同见了光似的影子,耳边依稀还伴着不知名的哭号,开始剧烈战栗起来。


花朵的轮廓深深烙入皮肤,金光不间断地闪烁。


手臂上的焦黑就这么渐渐消散蒸发,皮肤也恢复了原状。


痕迹战战兢兢退回了栏杆上,不敢动弹。


孙哲平定了定神,拿起黄纸符吹了口气,把符纸牢牢扣在那片焦黑的痕迹上,抚平纸面。


再拿起来的时候,痕迹已然不见踪迹。


他揉着手腕回到客厅,随口告诉张佳乐这个消息。张佳乐提起了点兴趣,要他过来细细赏玩一下手腕上的花朵痕迹。孙哲平捋起袖口再看,依然是浅淡的轮廓,花朵的颜色如潮水般再度褪去。


“你说刚才在楼梯口看到类似火灾的痕迹?”张佳乐又问。


孙哲平点头。


“这就有意思了,”张佳乐划了划手机屏幕,漫不经心地说着,“去年的新闻里说是等离子体效应,球状闪电潜入阁楼,造成了房屋内部严重的火灾。”


“一家三口都在熟睡中,因此没有及时逃离。”


“但是收拾死者骸骨的时候,女儿的遗体没有找到。”


孙哲平明白过来。他道:“你的意思是指——”


张佳乐并不接他的话,双手向后撑着地,看着吊灯微微摇晃着:“这次是现任房主委托我来的,他是这家人的远方表亲,但是简单拾掇后发现这房子啊,有点怪异。”


“我很好奇,于是接下了这个委托,顺带向他了解了一些详细情况。”张佳乐继续说,“他告诉我这个院子里只种得活绣球花,即使清理掉那些枝条,一夜之间就会长出满院子新的灌木。”


“而且更有意思的是,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暴风雨的电闪雷鸣声,想打开窗户却无法从内打开。”


孙哲平从窗台上捡起一片浅蓝色的花瓣。窗户不知为何被栅上了细细密密的网格,手都很难伸出去。


“我从他那里还打听到一件事。”


张佳乐拧开矿泉水瓶:“就在我们的头顶上,是那女孩的闺房。”


他抬起头向上看去,眼中流露出迫近危险边缘的难以掩饰的兴致盎然。


“你说要是被陌生人占据了,她会不会很生气?”


忽然掠过一阵大风,玻璃禁不住摇晃起来。


他们不约而同望向方窗,太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,半边天幕已覆上沉沉的黑。


夜晚降临了。


离世的东西又将要复活了。







*还没切入正题,就先中上一下
 *希望能营造不太血腥的清新恐怖氛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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