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一枝

【双花】鲜血着锦（6）

年轻人似是明白着点了点头。他开口唤了一声摊主，将选中的虾轻轻拨进塑料袋，掐着袋口倒掉过多的水分。

长袖卫衣穿在他身稍显厚重，兜帽翻过来，露出一圈白色绒毛，在脸颊两侧簇拥着摇曳着，像是柔软的蒲公英，看上去反而像是怕冷。

在炎炎夏日未免有些文过饰非。

孙哲平在这段时间也先后将其他几样海鲜过了秤，手里提上好几样不同色的塑料袋。他将这些统统放进提篮里，正准备再去咨询一下那个年轻人，却见摊位前空空如也，对方早已不见了踪影。

孙哲平看了一眼年轻人消失的方向，转身走向对面的时令蔬菜。口袋里揣着的便签上记得密密麻麻。

张佳乐从凌乱的被子中探出头来，第一件事是打个长长的哈欠，然后满心舒畅地打开朋友圈。

房间里原本沉寂已久，这时便慢慢生出了一点浅浅的荧光蓝，蓝色的丝线放射状散漫开来，在无边无垠的黑暗里交织交错。

他很随意地坐起来，双腿垂在床榻边，前后晃悠荡秋千，单手撑住身体后倾，一条一条翻未读消息。

点击语音，调节音量播放。

“前辈，”手机里传出邹远的声音，“我现在在赶来的火车上，大概一个小时后到。”

又是一条。

“前辈，”依然是邹远，“我到B市了，稍后就到。”

又是一条。

“前辈，我想确认一下地址是在……”

忽然一个电话打过来。张佳乐看也没看，手指划开接通，夹在肩膀上:“喂?”

“张佳乐，”电话那端响起他意料之外的另一个声音，“听说你还活着。”

张佳乐拿远手机重新审视了一遍来电人姓名，而后换上轻松平常的腔调:“新杰啊，亏得你还记得我这个哥哥，这么久失联也不着急。”

“抱歉，”张新杰认真地道了歉，“我想转告你，那边的人还在找你，我找到了新的避难所。”

张佳乐犹豫了一下:“必须回去?”

“外面毕竟风头紧。”张新杰说，“他应该不记得你了吧？”

张佳乐看见一条孙哲平的信息。他略去不读，继续和张新杰谈条件:“我在这边还要和他谈谈感情，多留两日没什么问题吧?”

张新杰没说话。

于是张佳乐知道这是默许。他得寸进尺:“说说那件事他们最后怎么结束的？第一次失手就落在我头上，还搭上两个人，换我不得气死。”

“组织那边，”张新杰沉吟半晌，“很生气。”

张佳乐等着他下文：“没了？”

“还没有结束，”张新杰说，“他们还在安排人手，最近可能会有所行动。要小心。”

张佳乐又闲聊两句挂断电话。门外响起钥匙串碰撞的清响和脚步声。

他坐在床边继续慢条斯理换鞋，等着那人敲门喊他起床。

不知不觉，养成了不太好的作息习惯，实在糟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