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一枝

🌸双花🌸

乐在其中

【双花】蓝染(上)

*题目取自蓝染,正文无关

恐怖实况沉迷。无考据有参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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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三点二十二分。

穿过街巷的风沉闷着透不过气,黑衬衫的袖口没扣,不修边幅地悬垂下来。

仍是觉得燥热。孙哲平举起手臂遮挡过分灼热的太阳光,在阴影下核对纸条上的信息。他不出声地读了两遍,抬头再度看向落地窗后的咖啡厅。

咖啡厅其实不能称作名副其实,说是屋又觉得听起来逼仄了些,于是有点不伦不类站在两条街的交集。姜黄的猫一跃而起跳上膝头,落地窗后坐着一人,架着腿气定神闲地看免费提供的报纸。

更可疑的是身上的白色道袍,虽说白衣飘飘好歹是广袖宽袍的款式,也穿出一星半点的仙气来,但此人年纪轻轻,坐在猫咖里还能一边安抚猫咪一边提防着道袍被钩出丝来,手法居然还很娴熟。孙哲平腹诽着,暗自吐槽他的清奇审美。

许是他目光被夏日燎烧得灼灼起来,透过玻璃颗粒也拼死传去一份温暖。落地窗后天师打扮的那人将视线从猫柔软且毛茸茸的脊背上升起来,他冲孙哲平翘了翘嘴角,神态也颇似猫咪抖胡须。

孙哲平不自觉叹了口气,转身往咖啡厅正门走。门后缀着一串圣诞树常驻的金色小铃铛,一见顾客就欢欣鼓舞。他看向深处,目标人物正倚靠在宽沙发上,似笑非笑看着他。

“孙哲平?”

孙哲平微微颔首以示承认。他再次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眼前青年:“你就是张佳乐?”

张佳乐笑:“是我,对面坐。”

于是孙哲平在桌对面落座。

张佳乐从怀里取出一本文件夹摊在桌上,手肘压住一张拍立得相片。他单手托腮,口气倒是一本正经:“是王杰希介绍你来的吧,他怎么跟你介绍的我?”

孙哲平略作斟酌:“说你和他是同行,还说你画画很不错。”

张佳乐听了又是一阵笑,转了转笔也能玩出朵花:“难得听到他夸人,不过也是事实,画符这一点我的确比他强。”

他沾了沾白瓷杯里冷透的柠檬水,孙哲平以为他要现场表演作画,却见张佳乐手腕一转,顺势捉住了他的右手。

他的手指修长但也有力,指腹落有一层薄薄的茧,连带着湿润的水汽从袖口摩挲而上。张佳乐带着点玩味的笑,食指搭在脉上轻轻按了按。孙哲平皱了皱眉,却没有说话。

在他的手腕内侧有很浅淡的异样颜色,依稀能看出是花的模样,在手腕上婷婷袅袅地盛开,并且隐隐有扩散开来的征兆。

他再看张佳乐,对方早已抹去先前轻佻的神色,紧紧盯着那簇花团咬得下唇泛白。孙哲平施施然收回手,把袖口收拾好:“你怎么看?”

“先前你的情况我听过,不过没想到是这样。”张佳乐推开自己的杯子,拿了孙哲平的那只抿了两口解渴,挽袖在文件夹写上几笔龙飞凤舞。

孙哲平对自己的情况自然是心知肚明,倒也没露出多少慌乱。他双手撑着下巴顺便瞟了眼笔下文字:“有什么发现?”

“我当然不比王杰希那家伙差,他看不出个七七八八,我好歹还是个前辈。”张佳乐把笔帽一盖随手别在耳根后,张口笃定地落下几个字。

“这是‘咒’。”

孙哲平眉头一挑,又显出点不耐烦来,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痕迹蹙眉。张佳乐伸出手点了点他的腕口:“也不用太过担心,这种东西发作之前通常都有个预兆,按花开的趋势,你还有一段时间好活,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一下这里的招牌拿铁?”

“你在宽慰我?”孙哲平抬起头。

张佳乐重新往靠背一倚,双臂舒舒服服展开:“人生在世嘛,图的就是个及时行乐。不过虽然说天行有常,但你这个‘咒’看样子也不是平白无故跟萝卜似的冒出来的。”

话锋一转时,他忽然直起身向前倾,往桌对面靠得极近极近,笑得诚恳非常。

“我有办法。”

孙哲平脸上没什么波澜:“条件呢?”

“我最近缺钱,刚好接了个委托。”张佳乐吹了声口哨,“要不要跟我一起看看?灵异相通,说不准还能帮你找到什么有用情报。”

他投了根意外的橄榄枝过来,但孙哲平并没有直接表态。“报酬怎么算?”

“搭档不谈钱。”

张佳乐笑盈盈地望他,眼睛里像是游着两尾小银鱼。

孙哲平言简意赅:“去哪里?”

仿佛早已猜到他的决定,张佳乐迅速报了个地名。他把散乱的发拨到耳朵后别好,站了起来。

“事不宜迟,现在就出发。”


 ······

 

他们去最近的公交站牌,等了很久等到一辆陈旧的城际公交,大巴车轮胎周围沾满泥痕,整辆车仿佛在雨后的田埂上打过滚。

张佳乐出咖啡厅后抽空换了那身惹眼的道袍,现在是彻头彻尾一身休闲装,背包上别了枚粉红的小猪佩奇徽章。他和提不起精神的售票员说要两张终点站的票,轮到付钱时一摸口袋,很无辜地转过头求助:“没零钱了。”

孙哲平掏出钱夹慢条斯理地数,指尖蝴蝶振翅般地飞掠过粉红花丛。他站在身后,擦着张佳乐腰际伸手递过钱去。

张佳乐接过车票,往车厢后头觅一处空座,顺路踢开一团餐巾纸:“挺有钱的哈,什么工作?”

“在读大学生。”孙哲平跟在后头。

“本地大学?”

“K大。”

他们一来一往聊些有的没的。张佳乐在最后排的正当中坐下,擦了擦手从包里摸出一只新鲜橘子,剖开后分了一半给孙哲平。孙哲平也不推脱,接过来跟他一起剥,沾了满手酸涩的汁。张佳乐兴致上来,继续盘问他底细:“哪个专业的?”

孙哲平掐得用力过度,橘瓣绽开秋菊般丝丝缕缕:“哲学系。”

公交猛然发动。

张佳乐正欲往嘴边送的橘子啪嗒摔回怀里。他掸了掸衣服下摆在那儿笑:“怪不得。”

孙哲平新剥好了另一瓣,递到他唇角聊表补偿。张佳乐当仁不让张口就吃,咬了一口牙根就泛上酸味来,咝咝吸着气:“接班人惹不起啊。”

孙哲平看他的表情不信邪,又尝了口手里的橘子:“我这儿都挺甜的。”

“那是你手气太好。”张佳乐刚刚从酸劲里缓过来,望向沾满尘土的窗外景色。

孙哲平也跟着望过去,目光贴着他的侧脸:“这次你说的委托是指什么?”

张佳乐举起手机拍了张风景照,编辑着的同时很平静地切入正题。

“知道去年夏天的落雷事件吗?”

他没有刻意放轻声音避人耳目。在他们前排稀稀落落坐着几名乘客,也是面带尘土般的倦色,车厢里被一种午后的闷热与窒息感灌注到标准线以上。

孙哲平吁了口气,转头继续看着张佳乐。他依旧闲适地靠着椅背玩手机,钢笔转移到棒球服的横纹领口,看上去和大学生也相差无几。

“K城这边历年来少有雷暴天气,去年却添了一起特例,并且出了人命。

“镇上有一幢复式别墅被落雷击中了,院子里出现了球状闪电。

“不幸遇难的是一家三口,刚刚迁入新居不久,无一幸免。”

孙哲平的手搭在窗沿上,摸到一手黏腻灰尘。

“照你这么一说,这落雷之后怕是出了点什么事儿?”

张佳乐睫毛往下垂不说话,似是阖上了眼闭目养神:“到了就知道了。届时你听我的话,非礼勿视非礼勿动,准能保你完完整整回来。”

孙哲平拍掉手上的白色橘络。张佳乐原本坐得好好的,忽然路逢小颠簸,头一歪就势往他肩膀靠。

孙哲平察觉后低头看过去,肩头的张佳乐稍稍挪动一下,把领口提得高了些,轻轻对他说了句话。

“困,借我休息一下。”

说话间气流扑棱棱擦过胸口,像有只鸽子不管不顾往心房里闯。

孙哲平一时间有点手忙脚乱,照顾好背包还得看管好这一个闭目小憩的张佳乐,免得乡间公路上一个急刹能把他俩连家当都弹射出去。为着以防万一,他把安全带扯出来给张佳乐扣上,对方依旧靠在肩上,睡得昏昏沉沉也不避讳,倒是意外的坦诚。

孙哲平注视着他干净的睡颜,把衬衫袖口重新折上去些,手指反复触碰那些妖冶的鲜红血色的花朵和青青紫紫的枝状脉络,血液在滚沸着涌过体肤之下。

他不出声地望了望四周,双手搁在膝上,也闭上了眼向张佳乐靠去。


 

 

 












*是《死印》+《NG》的后遗症。

*真·忙中偷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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